【食物语/煲仔饭往事】红棉炊烟 2
友情向
原创男主
有私设
纸上谈兵系列
拖更是因为写着写着饿了。第二章题材参考舌尖三面点大师陈勋老先生。
二、
两人进来就被堂内的热气扑个满脸，一车子蒸笼闷乎着香气徐徐送往各处。这厅堂内的人数竟堪比巷街，大伙儿嚷嚷闹闹把旧木桌敲得咚咚响，伙计便就过来上茶顺便再把木牌收走。
桌椅摆放也极其不讲究，基本分两大波，一波人饮茶听曲儿，另波纯粹来垫肚子。岳少爷正艰难从桌腿缝儿里挤过来，马上又被穿梭不停的车子给堵了回去，正当恰，范包仔捉着伙计问话，少年个头未及他肩，若不似两人长得不像，可真就像对兄弟了。
“弟弟”擦去脸上的雾汽，直盯着别人碗里吃剩的虾饺出神。
“哎呀二位来得太是时候了，我们老细正打算在初一前搬到一德路去，你们若是录了还能赶上转天的开年饭......”
那伙计也是人精，见旁边少年穿戴金贵，道又是哪家中落出门寻营生，早见怪不怪了。换平常那些大爷喘气儿都不往他们这来，两个后生估计连菜都没端过；现今这世道要想吃口饱饭，没有枪就得有身真本事。
他也没怠慢，撩起柜台后的帘子去请掌厨。没多会儿从里面挤出个“大秤砣”，两只眼睛被脸上的胖肉挤得跟绿豆似的，扫在人身上满是掂量。默了跟伙计商量几下，这就算是把事情给定下来了。范包仔明天起过来当学徒，每月11块大洋六日包午饭....听到这里小少爷却不淡定了，直接插嘴嚷道：
“你们什么眼光，他可做过西关岳公馆的私厨！”
少年脸急得通红，气赳赳对上绿豆眼像只冲冠的公鸡，颇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。一时坐在前桌的人听见响停下碗筷，眼睛都好奇往柜台飘；伶人见客人没心思听戏也蔫蔫住嘴，曲儿断了，堂内音量锐减。见对面还没回话，少年打算继续死磕到底，正要开口，茧手突如其来地搭在了右肩上。
青年堆起笑脸打哈哈圆场，眉目间却依旧透露着懒散，仿佛不过是换一地起一灶的小事。
“我弟弟说话直，各位不要跟小孩子计较，明天我就来—”“慢着。我倒要看看什么公馆的私厨有多大能耐。”
霎那间秤砣两眼进化成黑豆，伙计看在眼里暗自扶额。自家这个茶楼能在陶陶居旁边坚持那么久，一是廉价，二靠的就是这位掌厨兼老细的手艺：据说清朝时祖上曾接济过南下归乡的宫廷御厨，做点心的秘方也就一代代传下来，到老板这代更是痴迷厨艺，要是换了他自己，早就把闹事的给赶出去了。
后厨内，有学徒拿来五花肉，另的先给吊炉生上火。 十斤腌好的肉串在铁签上，定睛望去竟没见到几处“雪花条”。范包仔摘下戴在头上的报童帽，银白色的发丝融入团团蒸汽之中难以辩别。岳鸣和伙计挤在角落看着他时不时转动签子，几台炉子一起运作，光是在周围都能让人觉得自己快被蒸熟。饶是伙计久于在前后穿梭，这时也开始苦不堪言，拽住肩巾频频擦汗，
“这靓仔有两下子，我们只能要得起瘦肉，没有足够经验换一般人转个没两下就能闻见糊味....”
“瘦肉？做叉烧包不是要选肥瘦相间的肉吗？”
伙计用一种你居然还知道用什么肉的眼神外加些许无奈回瞅他，
“哎呦我的小少爷，现在一头猪都能赶上我干两个月的工钱勒。”
话语间从炉中滚出来阵阵炙肉香，范包仔见表面吸干了水便取出肉签架起来，下面搁着装满酱汁的接盆，舀起装的满满汁水的大碗自上一股脑浇在密密肉林间，瞬间满屋都是叉烧汁浓郁的味道，汁水刺刺微微如同滚油般淋转在烤得熟透的肉面上，一舀又一舀。厨子动作极快，浇完一串拿回炉继续烤制，他虽不是常做叉烧，可自打诞生起便与火候和调汁打交道，不难变通。先擀好几张面皮，给第一串出炉的涂好蜂蜜后取下肉条，快刀剁碎后盖上芡汁拌匀。这边裹馅入内，那边灶台预热蒸笼，岳鸣很少见过范包仔做点心，觉得那三两下捏一个的敷衍手法纯属是他困瘾又犯了着急回去睡觉。
有经验的白案师傅曾说过：做叉烧包三成靠做，七成靠蒸。大秤砣也同意这个说辞，要说他吃点心，三分看长相，七分看味道。做白案那么多年，青年厨子那包馅手法没有基础是不会那么快就能成型，心里那三点印象分也就算给了。
水烧开，声沸沸，上笼合盖，孕育太极。煮、焖、蒸，皆用水火调和，以平心入味，方可功成。等范包仔说好后，伙计和学徒等人搬下大蒸笼抢先开盖，水汽遇冷淅沥沥洒在桌上，待雾气散尽众人都往里面瞧，嘿，标标准准雀笼大肚爆三瓣嘴。秤砣则首先拿起其中一只尝了口嚼几下，僵硬地点点头： “明天来这里做厨子吧。”“范包仔，你做的这个叉烧包味道真是绝了，我从小.....咳，我自从老细做的之后就再也没有吃到那么好味的了！”“是啊，明明瘦肉都经过了火烤口感却还能那么滑糯....”“难道是芡汁的作用？”...伙计向来快言快语，这时看范包仔那可是眼里头带星，藏都藏不住。岳少爷看着快要站着昏昏入定的范大厨只能拖拽着抢先一步告辞。快嘴伙计人心不古，将半笼叉烧包拿油纸包好塞给了他。
“有了范大厨，我们的生意会更好嘞！”
更....好吗？也对，他做的菜不管是谁都会赞不绝口。只是.... 岳鸣盯着青年帽檐下闪过的金弧。方才他用刷子涂蜜时，姿态竟像极了弄笔舞墨的文客，仿佛食物就是他创造出来的画卷，而他的眼睛里.....只有平淡到几近高高在上的漠然。
“喂老豆，新来的范师傅是从哪里来的？”
“他是你三伯的家厨。你三伯要去北平，就让他来我们公馆了。”
“那三伯说过他是从哪来的吗？”
“这....你老豆还真是没问过。”
PS：还在厨房里研究馅料的大秤砣：坏了，一时傲娇忘问了他叉烧汁是怎么调出来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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